安隅是在飞机的颠簸中醒来的。
舷窗外白茫茫一片,呼啸的雪片铺满天际,世界仿佛都淹没在风雪之中。
宁看着社媒上铺天盖地的推图,低声道:“已经八年未见这种世界级的风雪了,这么大范畴,只有当年那两场特级风雪可以相比。”
安戴着巨大的耳机,缩在宁的怀里对着舷窗外发呆。
流明抱膝蜷在炎和墙壁之间的小小空间里,仰头抵着墙安静沉睡。
炎慢悠悠地问道:“风雪等同于灾厄,主城收到畸种侵袭汇报了吗?”
宁摇头,“所幸暂时还没有,但所有人都还在特级战备状态。”
沉郁的男声说道:“不一定会出事,风雪与灾厄也可能只是人们想当然的关联。”
秦知律说着视线向右肩一瞥,语气柔和下来,“这么快就醒了?”
“唔。”
安隅昏沉地坐直身子,捋了捋长官肩上被他压出的褶皱。
他双手撑在腿上,用力摁着太阳穴,喃喃道:“又下雪了……”
从小到大,每当有反常的风雪,他不是昏睡就是感冒,永远都昏沉沉的。
“时间异常怎么样了?”
他用哑掉的嗓子问道。
炎正闭目养神,压低声说:“在你切断钟刻与中央屏的联结后,中央屏自动消失了,积累的时间均匀地分配给了全世界的每个人,人均重置84秒。
所以大概在三天前,有些刚好受伤的倒霉蛋又伤了一次,也有些人的快乐被重置延长,当然,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都活得忙碌而麻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在84秒重置期结束后,沙漏也随之消失,现在控制台只剩一堆屏幕,像个巨大的人类监控中心,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能力,估计——”
他百无聊赖地左右手抛着一个东西,“等这家伙把已经吸取的时间用完,意识消亡,控制台才会彻底消失吧。
嗯……大概在一百四十多年后,真希望人类还有一百四十多年。”
安隅这才看见他手里一直拨弄着一块古老磁带大小的屏幕,画面还在动。
“切断外联后,他的屏幕就只剩这么大一点了。”
炎睁眼看向安隅,“你要观摩一下反社会人格成长史吗?”
“唔……”
安隅正想说没兴趣,炎已经把那玩意朝他一抛,他慌乱伸手,屏幕却在半空中被秦知律伸手拦截了。
“别乱扔。”
秦知律把屏幕交给安隅,“他已经没力气躲了,你把他头砸破,黑塔会要你写五万字的报告来解释。”
炎不过一笑,又闭上了眼,“是黑塔要我写,还是你要我写?”
秦知律没回答,撕开一根能量棒递过来。
安隅瞟一眼包装上印的“蜂蜜燕麦”
字样,接过来咬一大口,用力咀嚼。
他缓慢地消化着炎的话,鼓鼓囊塞的腮帮子忽然一僵,“三天前?”
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只睡了几小时。
炎“嗯”
了一声,“由于世界范围降雪,上峰临时改主意,保留军部和尖塔全员待命,没有派额外增援来34区,我们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清扫那些疯狂繁殖的水蚁。”
安隅闻言戳开终端扫了一眼小队战报——虽然秦知律在他昏睡后没多久就赶来了,但长官显然懒得干扫尾的活,而炎不擅长群体攻击,清扫庞大水蚁畸种的重任最终竟然完全落在了流明头上。
熟睡的流明透露出浓重的疲惫感,镶嵌着声波片的脸颊绯红一片,看上去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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