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陪在末座的管事见许盈一行人走远了,简直瞠目结舌。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忍不住喃喃自语“小郎君是如何知晓的”
许盈念到的账目自然都是有问题的那些,这一点他心中有数。
可是为什么啊
管事们捞好处几乎每个人都有,这做账的事自然也人人都有参与或许要除开郭虎,郭虎也会借用职务之便弄些好处,但他有分寸,从没有因为远在豫章无人监管就越过界去。
也是因为郭虎的这一举动,他就被其他管事和典计排挤了。
在一个大家都干坏事的环境里,你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是得不到赞扬的,反而要受冷嘲热讽。
大家都是这样,你一个人伟光正算怎么回事是显得你品德高尚呢,还是打算找到机会就告状
其他人成了同伙,自然不担心告状的事,但郭虎没有同流合污,这就让人忌惮了。
特别是他父亲还是郎主心腹,他若是拿住了谁的把柄往上告,估计就要倒大霉因为这个,其他人捞好处、做账、收拾首尾时都是避着他的。
众人很清楚,他们弄出来的账册不敢说天衣无缝,至少是经得起查的。
除非新来的小郎君身边有再精明不过的参谋,不然就糊弄的过去了至于说为什么不做个天衣无缝的账册,任谁来都经得起查他们倒是想,可是做不到啊
还是那句话,每一笔账其实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必然与其他的账有或大或小的牵扯,不可能做到动了手脚之后修改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真要是能做到,那也不是一般人了,根本不必做个小小管事。
只是存在问题不代表得出来,三柱结算法是单式记账,查起账来没有太大技术门槛,同时又对天分要求很高。
就算没有经过太多训练也可以查这种账,但如果对账目没有特别的敏感,能够在众多零散、琐碎的账目中凭感觉发现账目与账目之间的联系,敏锐地洞察出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得随便做账人糊弄了。
在邹大为首的东塘庄园管事来,他们现在做出的账目已经足够应付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下都没挨过而且不是
被许盈身边的谋士给参破,而是许盈自己一眼穿要知道许盈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七岁实岁六岁稚童,遇到这种情况简直让他们怀疑人生。
许盈过去也有早慧的名声传出来,他们有些人是知道的。
但早慧归早慧,现在却不是早慧,而是像妖怪了小孩子是有一些从小就特别聪明的,但小孩子的聪明和成年人的聪明是不一样的,许盈刚刚的表现显然超出了大家对早慧的认知。
陪末座的那个管事还在喃喃自语,怎么都想不通的他忽然向郭虎“是不是你”
郭虎也吃惊来着,他知道其他管事典计避着他捞了很多,但其他人都防备着他,所以他光光只是知道,却抓不住什么把柄。
事实上,要不是这次要给许盈报账,他都没办法见到这么齐全的账册。
平常他要账册,如果是其他人把持的部分,哪怕他理由充足,那些人也有理由推三阻四呢。
刚刚听其他人报账,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出肉脩八百枚得钱三万这一笔,本来庄园里的肉脩是归他卖出的,但邹大说他认得一个军中知事要收肉脩,价钱比外头要强,于是这笔买卖就归他料理了。
一枚肉脩大约是十斤,郭虎当时和行商谈好的价钱是七钱一斤,八百枚肉脩就是五万六千钱,三万就差太远了。
不过这笔账后也有话说,对方还支付了三十匹绢,这些绢后来和另一些交易中得到的绢一起入库了。
但问题是这笔入库账中算不到这三十匹绢
郭虎最近刚刚查过库房,过一些入库账,所以知道这一茬儿
也是因为注意到这笔账有问题,他才会脸色变了他变了脸色并非因为其他管事捞了太多好处,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只是觉得总算抓住错处了但是旋即他又意识到,只是这么一处错根本罚不了多少人,当事人大可以找借口说是哪里出了疏漏,甚至经手的邹大可能都会轻轻放过。
郭虎也没有想到的是,许盈只是听管事们报账就听出这么多问题来郭虎又不傻,许盈点了几处之后众管事的脸色就不正常了。
而且还正好点到了出肉脩八百枚得钱三
万这一处,显然许盈是点出了有问题的地方。
只是听报账就能觉察出这么多问题,若是仔仔细细账,怕是更多问题要浮出水面了。
明白这一点之后,自然也就明白末座管事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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