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阴居内外,皆跟着静了静。
卫准撑着门沿,面红耳赤寸步不让。
暗卫卡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商恪耳力比旁人强些,隐约听见屋内榻上,云将军咔嚓一声捏碎了个茶杯。
一片静默里,金铁交鸣哗啦一声响,萧朔自榻前起身,走到门前。
侍卫司暗卫来得蓄意,难掩心虚,纷纷低头恭声“琰王。”
萧朔随口免礼,向为首的都尉“何事”
都尉心头寒了寒,向后让了两步,小心道“王爷,我等的确是奉旨巡查例行公事罢了。”
叛军围城时,萧朔在文德殿逼出圣旨,在右承天门城楼上,又亲手诛杀了暗兵营都尉,说不叫人胆寒是假的。
如今对上,哪怕暗卫人数分明势众,竟也隐约觉得颈后发凉。
“今日只奉圣命排查逆党,查酒楼来往夜宿,绝无他意。”
都尉不敢抬头“只是若有了不认得的生人,说不定便是襄贼逆党。”
都尉攥了攥拳,低声道“我等虽职微言轻,遇上此事,也不敢不细加盘查”
“襄贼逆党。”
参知政事掸掸袍袖,淡声冷嘲“左侍禁的意思,老夫也是襄贼逆党,来此私会,暗谋大事的”
“不敢”
都尉吓了一跳,忙躬身赔礼,“相爷前来寻人,岂容攀赖”
“只是倘若有些大人一时不察,叫人蒙蔽了,与逆党搅在一处。”
都尉扫了一眼卫准,压下眼色,阴恻恻道“甚至假作伪证,编造实情,只怕要至大理寺细加勘察,依罪论处”
商恪神色微沉,上前半步,叫卫准抬袖死死拦住。
商恪眼底利芒一掀,搅起分明冷色。
卫准阻着他,将他一寸寸拦回身后,上前一步,神色反倒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本官所言,皆出自本心,并未受他人蒙蔽。”
卫准束手,平静道“若诸位不信,本官愿往大理寺一行。”
都尉眼底爆开精光,上来便要拿卫准,才走一步,却被商恪与琰王府的玄铁卫同时出手阻住。
“卫大人不明凶险,最好不去。”
萧朔倚了门,淡淡道“大理寺绝非什么好地方。”
都尉眼角一跳,终归压不住,沉声道“王爷凡事不可妄言――”
他话头一顿,迎上萧朔眼底冷色,却有一股寒意分明袭上来,逼到喉头,再说不出话。
“何为妄言。”
萧朔问,“水牢,宪章狱,还是碾骨、断筋、碎肺腑、贴加官”
都尉心底一沉,忽然明白了萧朔在借题发作哪一桩旧日因果,四肢百骸瞬间冷透,牢牢闭上嘴。
萧朔眼底敛着凛寒霜雪,凝他一刻,漠然道“大理寺。”
都尉听着他这三个字,竟像是听了句宣判,立在灭顶杀意里,手脚冰凉,背后透出层层冷汗。
萧朔不再多说,摸了袖中玉牒,随手抛在开封尹怀里,转回了松阴居。
卫准将玉牒打开,扫过一遍,神色微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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