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随即就噗嗤一笑,眼睛都眯起来了,“你撒大谎休想骗我”
说完,便美滋滋的贴在宗朔的胸口处,来回挪动了几下,蜷着腿,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睡了。
帐外寒风呼啸,戈壁深处吹刮着如哭似嚎的风暴,阿曈贴着男人魁伟的身躯,丝毫不怕,折腾了一宿,终于安稳了。
宗朔睁着眼眸,耳边忽近忽远的幽幽厮杀哭喊声渐渐淡去,转而被少年轻轻的呼吸占满。
鼻尖终年缭绕的安神香也散了,喘息之间,都是怀中人的味道。
丝丝缕缕的,从口鼻之间,漫延至他已经腐朽陈旧的心肺。
像是晨间带着朝露的雾,像是原野挟着春蕾的风。
少年在这夜间出离的纯粹,叫他舍不下手,于是顺从了心中的贪欲与渴望,直接抓到了怀中。
他抱着怀中的人,汲取着自己缺失已久的生机与温度。
但宗朔心知肚明,自己如今无异于饮鸩止渴,他不知不觉间,行至万丈悬崖之畔,稍进一步,就是伴随着欢愉的粉身碎骨。
他不能动情,也不该动情。
大师傅说过,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是英雄冢,欲是刮骨刀。
只是,他今日太倦了,千疮百孔的神思负荷不住他的仇恨与他的抱负,眼下,他只是稍稍停歇,抱着怀中的人,求片刻的安稳
几日后,戈壁中风沙渐渐散去,宗朔毫不停歇,直点了几营精锐骑兵,从昭城呼啸而出。
他要赶在赫连诘来之前,扫壁清野,如此才能让他处于上风,并按计施行接下来的计划。
宗朔此行是寻敌而战,所以便带上了五六十条犬军,黑风照例紧紧的跟在乌骓之后。
只是,在惯例之外,队伍中又多了一个人,正是骑着一匹小马,晃晃悠悠也跟在宗朔身后的阿曈
宗朔本来是不带他的,阿曈磨破了嘴皮子镇国大将军也不松口,因为这个,他气得好几天不和宗朔说话。
但是一到了晚上,他又只得屈服,但为了显示他很生气,在钻进将军被窝之前,阿曈总是要先哼一声,给男人自己的脸色,而后再悉悉索索的钻进去,搂着人家的脖子睡觉,他也不尴尬
宗朔原本没当一回事儿,阿曈就像耍小性子,他以为来的快,去的也快。
少年没有长性,总是不会纠结于一件事很久,不论再大的事,再强烈的执着,也会在睡几个好觉之后释怀。
至少宗朔是这样认为的。
可直到今天早晨出发的时刻,宗朔才稍稍体味到,阿曈隐在嬉笑面孔之下的执拗与倔强。
全军整装待发,只差犬军,可等宗朔一吹哨子,别说犬军,就连一只狗崽子都没来他策马往胡杨林一,便登时头疼。
只见阿曈抱着膀站在河边,仰着下巴他,而少年身后,则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站了一排的猛犬,威势很足。
阿曈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不带我,那我的小弟们,你也别想带了,戈壁茫茫,你自己闻味儿找敌人去吧
阿曈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的,那日被他吓跑的毒虫都进了戈壁,谁知道会不会再出来,就他们带着那点雄黄药,还不如带着自己管用。
万一,要是这大煞星不小心被虫子吃了可怎么得了那他晚上搂着谁睡觉啊
乌骓在河边躁动的很,带着宗朔来回踏步,但阿曈却听身着轻甲的宗朔突然的问了一句话。
“你杀过人么。”
阿曈一愣,无端想起定平府官道上溅了他一脸的人血,于是愣愣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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