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蔡公在家中么?”
叶永甲站在那所宅子前,敲了几下门,声调抬得高些,却又尽量不失平和。
未片刻,听见里面渐渐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到得门前,霎时止步。
“什么人?”
像是老者的声音问,也并不开门。
“在下是济南叶府左都御史叶隆之子叶永甲,有事相求。”
他将声音放的低了。
“蔡老先生忙得紧,不是什么人都可一见的。
要没有几位熟识的大人给的书信,还是快回去吧。
看你外地来的,不懂行情,给你解释一番;要是本地的,早捱一顿骂了!”
说着,好像慢慢走了。
叶永甲瞅瞅寇中,见事情不顺,便都出了巷子,拐到大街之上。
“这种大事还是慢慢来好,”
寇中说道,“主子也不用心急。”
二人越往前走,人群愈密。
“可惜也不知道卫先生在何处,应与他叙叙旧方好。”
叶永甲叹口气,随意一仰头,忽看见前面那大片空地上,已挤满了人群;身旁走过的那位挑夫,也倚在挑子边上抬脚观望。
他也出于好奇,扳开几人的身子,挤进众人之中,看众人一圈围着一个老旧的戏台,上面又无人唱戏,只是几位戴冠的儒生在上面无序地走动;一时见远处赶来一辆马车,路人纷纷避让,便在戏台前停住车子。
登时车内传出一声清咳,戏台上的儒生便都安静下来,列在两边。
有人径直下了台子,趋步到车子跟前,一拉车帘,准备搀扶,里面的人却先钻出手来,示意他先到一边;然后伸出一根藤拐杖,身子才随之现出。
那人左手拄拐,右手扯了扯衣领,侧着脸,看不清相貌,但已觉气场十足,威严至极。
他在众人的眼神里像是救世的神佛,多少双目光向他投以崇敬,那些呼喊犹如在瞻仰英雄的身姿。
就在七嘴八舌、嘈乱无边的人群前,他一瘸一瘸地抹过楼梯,那面容才不偏不倚的呈现在叶永甲视野当中。
那端俊的五官及那洞穿人心的眼神,让他立即想起了此人的名字——卫怀。
他全身穿着白衣,轻舒口气,然后大声讲说,气息铿锵有力:
“诸位,在下姓卫名怀,不过南京一介儒人,因观法令驰废、国家不兴,自有一番见解,与各位说知!”
他用拐一击地,继续说道:
“在下锐意改革,首要便是轻减赋役,这朝廷虽口口声声言称轻徭薄赋,然一旦朝廷有急,则大肆盘剥。
此天下之生计,归于京师,百姓无自主之权,由朝廷取用无度。
百姓不堪赋税,便弃田而为流民,官府计流民五万,如此下去,何止五十万!”
此话一出,众人皆喧嚷不止,叶永甲也在心底暗暗为他击节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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