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听见孟沉霜的怒骂,眼中闪过茫然,身形晃了晃,然而下一刻,却又变本加厉地握紧了孟沉霜的腰。
孟沉霜无可奈何、忍无可忍,抬手一拳就砸在谢邙下颌。
谢邙被打得头一歪,孟沉霜趁机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反客为主按倒在地。
谢邙的双手被他单手举过头顶压在地上,孟沉霜的另一只手掐紧了谢邙的下颌,掌控住谢邙的脑袋,强迫他只能看向自己。
青光在深潭般漆黑的双目中浮沉,仿佛归途海上的幽幽夜光。
这双眼睛好像是在看着孟沉霜,又好像是透过这张完好无缺的面容,看见了一副枯骨髑髅。
泪水如溪般涌流,血丝在眼球上爬成了鲜红的网。
谢邙在颤抖,孟沉霜的手指死死掐进了他的脸颊,才勉强将人控制住:“谢邙,收收你的心魔,你也想走火入魔不成?”
谢邙神情绝望又恍惚,孟沉霜咬紧牙关:“谢南澶,看清楚,我是谁?”
“萧郎……”
孟沉霜的指甲在他脸上掐出了血,质问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再、说、一、遍?”
谢邙仰望着他,眼泪倒流进了鼻腔,呛得直咳嗽,可孟沉霜把他死死按地上,不允许他挪动分毫。
他喘不上气,视野眩晕发黑,后脑痛得像是被巨力拧碎,连眼前反复浮现的碎骨破肉情景都被淹进这黑暗里。
忽然有声音穿透如陷进深海般的耳鸣。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阿渡……阿渡……”
这名字一出口,谢邙的意识仿佛破水而出。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骤然退却,孟沉霜冷戾的神情映入眼帘。
长睫浓如墨色,嘴唇被咬得血红,简直像是秾艳至极的虎豹,一张口,锋锐的獠牙便咬进了猎物的喉咙。
谢邙脸上汗与泪交错,他望着孟沉霜,大口喘着气,忽然狼狈地吃吃笑起来,实在比哭还难看。
笑着笑着,他又哭了,眉头压着眼角,又红又肿乱糟糟地皱在一起。
孟沉霜掐着他脸的手指放松了一点,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阿渡,李渡。”
谢邙喉咙沙哑。
“清醒了,是吗?”
谢邙闭了闭眼。
“你刚才是……”
他重新睁开眼,朝上望着孟沉霜,孟沉霜身上那股凶狠迫人的气势已经渐渐收敛了下去,但仍保留着谨慎的审视。
“我想起来李瑾和萧绯的事,”
谢邙缓缓说,“有些……魔障了。”
“李瑾也魔障了吗?”
“没有。”
谢邙摇了摇头,“李瑾他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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