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没有说话。
她玩笑相问:“哪里学来的闺中密术?”
裴獗抬高眼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战场上,并不时常有医官。
脱臼断骨都得自己来,在军中的日子长了,见多了,自然便会。”
冯蕴收住笑容,表情严肃了几分。
“你十几岁便投身行伍了?”
裴獗道:“更早。
应当说,我生于行伍,长于行伍……”
冯蕴轻轻喔声,一副闲扯家常的语气,“裴老将军也真是舍得,那么大点的孩子在营里,得吃不少苦吧?”
裴獗再一次抬高视线,看着她,“蕴娘该换个称呼。”
冯蕴笑一下,“只是习惯了,并无不敬之心。
大王不要误会,在老将军面前,我肯会恪守礼数,周全行事,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吧。”
裴獗目光不着痕迹地挪开,低垂着眼,继续为她按捏。
“好了。
我舒服点了。”
冯蕴脚往后收,微笑道:“大王也累了,去洗洗睡吧。”
裴獗嗯声去净房。
冯蕴自己居住的地方很是讲究,净房里干净整洁,走进去便能闻到幽幽淡淡的香味。
仆女备好热水和沐浴的用品,裴獗简单看了看,托盘不算巾子,至少有五六种他弄不清楚的东西。
他从中挑了一个木樨香的胰子,旁的一概没动。
等裴獗出来,冯蕴正安静地躺着,认真看书。
裴獗:“不是说早些歇了?”
冯蕴道:“脚痛,不太好睡。
再说了,我明日哪里都去不成,横竖是要躺床休息的,恰可以补眠。”
裴獗没有说什么。
上榻,躺在她的身边,规规矩矩。
冯蕴眼风偷睨着他。
这人当真是有点毛病的吧?
在她出门前,还心急火燎要跟她阴阳调和。
怎么就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戒欲僧?
生气,吃醋?
冯蕴觉得以裴獗的性情,不至于。
她抿抿嘴,放下书卷,宽衣躺下来。
裴獗没有动,继续阖着眼睛。
冯蕴看着帐子,沉默片刻:“熄灯吧。”
裴獗嗯声,挥一挥手,熄灯拉帐子一气呵成。
除了没有什么话,几乎和平常没有差别。
冯蕴思忖一下方才的事情,慢慢侧过身子,因为挪动碰到伤处,她轻轻嘶一声。
“大王帮我转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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