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既不能上前去找谢邙理论,也不能在此时推开门去劝李渡,忧虑、愤怒、愧恨的情绪在他胸中缠绕酝酿了一晚上,天光破晓时都没能散去。
直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响声,顾元鹤出去一看,却只撞上了背着药箱带着纸人小柴胡的莫惊春,他轻轻关上孟沉霜房间的门,转身准备要走。
[莫医君,请留步。
]
莫惊春愣了一下,想起这是谁的神识,回过身见礼:“顾天尊。”
[莫医君,李道友他……]顾元鹤又扫过莫惊春的药箱,[你是刚为他瞧过病吗?他可还好?]
“李前辈有伤在身,这段时间都由我诊治,故而同行。”
莫惊春解释道,“晨间醒来,施过针,我让他再躺下休息一会儿,现在恐怕不便见客。”
[噢,好。
]顾元鹤并不强求,只是在听到莫惊春说李渡有伤在身时,缓缓皱起了眉,目光中又浮现起某种无可奈何的愤然。
这李渡的身子骨一看就很弱,现下身上还有伤,谢邙昨夜怎么还……
顾元鹤心烦意乱地在客栈中乱晃,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前堂,店小二问他要些什么,他也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小二见客人面色郁郁,便知趣地给他上了一碗口味清淡的茶。
前堂中逐渐来了客人,周围的空气开始嘈杂喧闹,但顾元鹤却浑然不觉,直到一道颀伟的阴影落在他面前。
“顾天尊竟喜欢听这般故事吗?”
顾元鹤被惊得手一滑,手中喝空的茶碗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一声厉响后,喧哗人声如潮水般重新涌入顾元鹤的脑海。
“……诛仙台旁的那株梅花,当年因承过浮萍剑主的泪,精魂所感,化形以后,竟长得和剑主有七八分相似……”
说书人又在台上讲起一出新戏文。
“……风雨大作,梅花仙君孤苦伶仃,龋龋独行于长街,忽有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为他遮挡风雨,他回头一看,竟是个英俊伟岸、修为高深的男修……”
“……梅花仙君已付出满腔真情,却在这时得知,与他海誓山盟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无涯仙尊,仙尊怜他,不过是为了那张和道侣孟沉霜相似的面容……镜花水月,好梦易碎……”
顾元鹤侧耳听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惊愕地发现这竟然是一出白月光替身虐恋话本。
这样的故事他看得很少,几乎没有,反倒读过几本相反戏文,其中将浮萍剑主拟作天神下凡,爱上无涯仙尊只不过是因为无涯仙尊肖似他在神界的爱人。
他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谢邙叫来店小二,递给对方一块上品灵石,要他转交给台上说书人。
顾元鹤横眉,谢邙这负心汉听替身文学还听上瘾了?
然而未等谢邙向店小二嘱咐完,堂中一人忽得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怒指说书人:“哪来什么替身梅花?无涯仙尊深爱剑主,怎会做出这等厚颜无耻之事!
便是讲戏文,也要遵循些事实吧!”
“说得好!”
“仙尊剑主(),
?()?[(),
不容污蔑!”
有人指着那位拍桌子轻声怒呵的人,惊奇道:“诶,这不是哭哭生大师吗?”
“哭哭生?哭哭生在哪?大师,大师,我也爱读你的文章!”
台上说书人一听竟然是哭哭生本人到场,瞬间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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