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的伤口确实有些重,睡前虽换了一次药,但还是有崩裂没管,便连带着发了热。
大夫开了药,又细细跟着王管家叮嘱了一番,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老夫人站起身,扫了一圈里屋。
“送锦茵丫头回自己屋里,再叫几个伶俐的过来伺候!”
王管家一脸为难,抬眸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脸色不虞,心里不免就咯噔了一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冷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祖母,这是竹雅院。”
这警告太过明显,吓得一屋子人都不敢抬头。
老夫人伸出的手被气得有些抖,还想开口,旁边傅嬷嬷硬着头皮上前,在老夫人跟前福下身子。
“老夫人,您这一颗心都记挂着世子,可别忘了自己还得喝药呢,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老奴先扶您回去,让世子好好养伤?”
许久,老夫人才阖眼深吸了口气。
“好,回。”
裴晏舟将人送到门口,日头照出他愈加不好的脸色,连薄唇都透着些许白,尽显虚弱二字,唯有一双幽深的黑眸始终蕴藏着寒芒。
“天气寒凉,祖母安心养着身子,不必再往孙儿这处跑,待孙儿好些了,再去福禄院请安。”
老夫人步子顿了顿,一连道了几声好。
直到回了里屋,裴晏舟身上的凌厉才散去。
面前是垂头站在一侧的宋锦茵,虚靠着床榻,外衫已经穿好,像是在等着他开口。
裴晏舟朝着她走了过去,冷着脸,严峻如青石,“为什么不上去躺着,这么喜欢折腾自己?”
听着他的指责,宋锦茵突然就笑了,极力克制的情绪一下便涌了上来。
拜他们所赐,她何尝能有选择?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便朝着她倒下,临了像是想到什么,身子侧了侧,直接落到了地上。
“世子?”
宋锦茵因这变故一惊,双眸圆睁,顾不上自己的伤,蹲在他旁边,“世子?裴晏舟?”
地上的人脸色苍白,眉头皱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全身烫得吓人,胳膊上还渗出了血迹。
王管家赶进来时,宋锦茵跌坐在地上,还是靠着婢女的手才费力起了身。
离开的大夫又被叫了回来,而宋锦茵也不敢乱动,只虚靠在婢女的身上,目色焦急地盯着闭眼的人。
脆弱这一词,自国公夫人离开后便再未出现在裴晏舟的身上。
可如今床榻上的人紧闭着眼,凌厉褪去,却让人又一次瞧见了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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