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时,李曲奇把制银工坊里的老式风箱换成了脚踏式的,这就省去了冶子的拉风箱的苦差事。
“小鲜,你也来试试,就雕个简单些的,梅花好了,样式就造着你手镯上的‘镂梅’,”
李曲奇和冶子妈一样都很喜欢小鲜这丫头,看着机灵,嘴巴也很伶俐。
天暗了些,李曲奇催着两小孩停下手来,该是时候吃饭了。
“冶子,你雕得是喜鹊吗?”
李曲奇虎起了脸,冶子嬉笑着,钻出了工坊。
“冶子爸,我也先回去了,”
小鲜跟着冶子跑了出去,李曲奇叹了口气,这两孩子,干啥事都没得省心,他随手将两块雕废了的银块丢在了锅炉里。
工坊里空了下来,两块银块上,一只是“小猪”
翻版的火鸡型喜鹊,另一块上,是一个梅花的花苞。
锅炉的余火还在烧着,那个梅花的花苞栩栩如生,银雕竟似活了般。
冶子妈收拾好了晚饭,等着父子俩回家,刚见了冶子找了手电筒出去,说是送小鲜回家,后就见了李曲奇低头皱着眉进了屋。
“咋啦,孩子又惹你生气了,迟点开饭,冶子送小鲜回家去了。”
冶子妈在旁询问着。
“冶子今年也十三了,出了年我想让他去各处学习下,”
东南苗寨里,能制银的工匠已经没几个了,冶子虽说调皮,但他打小就跟着李曲奇制银,学银,耳濡目染着,制银这门绝活他要是真肯上心,是一定能学好,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啥,你要让娃跟你小时候一样,挑着担子去山里替人制银?他太小了。”
冶子妈有些不乐意,李曲奇常年都不在家,这要是再让冶子四处学习,去做个游匠,那她还真是没法过日子了。
冶子妈将锅盖往了炉灶上一丢,背对着李曲奇,生起了闷气来。
“你也知道,冶子是天生的学制银的好手,他三岁就能区分我做的银器和其他工匠做得银具,七岁时就能偷偷替你打出个脚镯,要不是你心疼他制银时,烫伤了手,这几年他的技艺又怎么会一直没有进步。”
李曲奇那一辈的制银人,靠的是勤劳刻苦,很多刀工和手法全都是一凿一雕琢磨出来的。
冶子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必然会毫无保留的将技艺传授给冶子。
“那也得让孩子上完学,至少也要高中,总不能让他当个睁眼瞎,”
冶子妈自知理亏,她也明白丈夫让冶子学制银并不是简单的为自己寻个继承人,而是为了东南苗寨。
东南苗寨多年来都很受国家政策的照顾,全都是靠了李曲奇的政协委员的头衔。
现在寨里找不出个出挑的人,冶子势必是要顶了那个担子的。
“就一年时间,我带着他四处走走,迟一年读书也没啥,他那脾气不磨磨,去中学里还指不准要闯啥祸。
迟点他回来你和他说说,”
李曲奇没再多说,四处走走学学,也能磨掉冶子毛躁的脾气。
白龙潭的上空挂着一轮渐圆的明月,预示着八月十五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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