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惜别之后,偌大的书房里瞬间只剩下了戚含云一人。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书房一面墙上挂着的宝剑,不知过了多久,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滑过脸颊,模糊眼前。
终究是没有忍住,一下子趴在桌前,无声地咆哮着、怒吼着,无声地落泪。
她不知道穆家有没有那人的眼线,所以她不能哭出声,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可能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可以在这间书房里流泪,暂时崩溃。
一旦踏出这间房,在外人面前,她必须还是那个只担心外出的女儿的穆夫人!
其实,穆仁风早就意识到了朝中有人一直在暗中针对他,之前几次都侥幸死里逃生了。
那次一战前,他在京城住了三月有余。
每每进宫,便会向皇上提及他和长子的旧伤迟迟未能痊愈。
圣上甚至也召了御医诊治,每位御医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们将来就是痊愈了,因伤势过重,确实无法继续上战场了。
但圣上依旧认为,虽然重伤,但是可以指挥前线,便也数次驳回了他的请求。
直到那一战避无可避地生了,最终,皇帝答应他,这是最后一次,凯旋之后,便同意他卸甲归田,连带穆维之也可辞官,准他们离开京城回到庭州。
那时,穆绾迎还小,穆仁风只是将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了戚含云,所以穆绾迎并不知情。
如今细细想来,原来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彼时,出了穆家后,穆绾迎也是悄悄到了一处没人的巷子里,无力地靠着墙,顺着墙跌坐下去。
她从小对父兄的记忆就是温馨的,充满了爱意。
她以为人生都会一直一帆风顺下去,可谁能料到……
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着那拳头,握得关节泛白,手也慢慢胀麻,也只是依旧听得见耳畔传来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视线落在手上时,没感觉到一丝疼痛,只觉得心口闷,好像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面上极其平静,双眼却没有丁点儿神志似得,好似只是想什么入了神,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直到天空中飘下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触碰的瞬间,莫名的寒意冷到了骨子里,不由得身子抖。
终于,她将手放开,抬头望向了那个此时已经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落下,落在了脸上,落在了唇上,落在了肩上。
每落一处,便是更冷的寒意不断侵袭着穆绾迎的心身,直到这雪越下越大,大到她已经无法睁开眼睛去直视,才最终低下了头。
靠墙太久了,后背的温度早就和那冰冷的墙面一样,腿脚麻到已经毫无知觉。
她扶着墙,擦去了面上的雪花,一点一点地往外面走去。
出了巷子口时,街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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