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完,门外忽然传来李鱼的声音。
“邓瑛,你还在里面吗”
邓瑛抬头,“我在。”
李鱼“嗨”
了一声,踮脚趴在门上催道,“都下学好一会儿了,你还守着呢。
郑秉笔寻你去司礼监,我过来与你说一声,你换身衣服赶紧过去吧,我去门上当值了。”
杨婉着窗上撤退的影子,抱着手臂站直身,挑眉低声“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着低头向邓瑛,“他们找来了。”
邓瑛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即起身。
他沉默地在案后坐了一会儿,日渐偏西,烘了整整一日的暖气顷刻间就退到黄昏的风里去了。
邓瑛一直等到太阳沉了一半,才站起身。
脚腕上的旧伤突然传来一阵钻骨的寒疼,逼得他不得已闭眼去忍。
“疼是吗
杨婉在旁道。
“不疼”
“没事,你站一下。”
她压根没理他的托词,蹲下身径直挽起邓瑛的裤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方绣着芙蓉花的绢帕。
“我先说啊,我不乱整,你也别动啊。”
说完,腾出一只手,把垂地的衣袖拢在膝上,而后小心地将绢子叠起来,伸手轻轻地包裹住邓瑛脚腕上的伤。
“你吧,在海子里你不愿意听我的,现在成这样了。”
她说完这句,立即又调了个头宽慰他,“不过你别多想,这伤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到阴寒的天,要好好地暖着它。
就像这样拿厚实点东西护着,过会儿就好了。”
邓瑛始终没有出声。
杨婉掖好绢子的边角,他不动也不吭声,不由地抱着膝盖抬头去他。
有一大丛叶影落在邓瑛脸上,她不大得清他的表情。
虽然他现在愿意与杨婉说话,但本质上他仍然是一个沉默的人,就像写得很淡的文本,落笔时就已经预存了一层安静的仁性。
“怎么了。”
“我不想自己糟蹋了你的东西。”
“你不要才是糟蹋。”
她说着撑了一把膝盖,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快去吧,我也要回南所了。”
说完又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坚果,“吃光它,别糟蹋。”
邓瑛了案台上坚果,还剩下几颗。
他扼住袖子,将它们全部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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