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婉茹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冰冷不带情绪“和陆家小子断得干净些,否则哪怕你得到甄选名额,我也能叫你去不了纽约。”
梁挽本欲搬起椅子砸门抗争到底,听到这句话颓然地松了力道,她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了黑暗里。
晚饭的时候,管家叫人过来送餐。
屋子里没开灯,夜幕降临后一片漆黑,小姑娘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头也没抬,一动不动,影子被走廊间的灯光拉得长长,满身孤寂和绝望。
“小姐和太太服个软吧。”
女佣于心不忍地道。
梁挽侧过脸,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发呆太久,她的思绪有点跟不上,喉咙也异常干涩,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女佣叹了口气,反手又要锁门。
只是这回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本来提早返校的池瑜倏然出现,脚步声踏在旋转楼梯上,从远而近,最后在佣人惊讶的目光里一把推开了门,冷着脸道“搞什么关犯人呢”
“是太太的意思。”
女佣小声解释,不敢得罪池家大少爷,一串钥匙捏在手里,急急忙忙离去。
三楼只余下两人,分别在门的两端,光明与黑暗,界限分明。
梁挽定定着他,被他从地上拉起来。
少年鲜有表情的脸头一回染上几分薄怒“平时不是挺上蹿下跳的怎么这会儿演起病猫来,还被人囚禁在屋子里。”
语罢,他抓着少女纤细的手腕,拖着她就要朝外走。
梁挽很慢地眨了下眼,轻轻挣了挣。
池瑜见她不动,好的眉拧了起来,黑眸紧紧盯着她“不走的话,晚点说不定还有人过来强行锁门。”
她睫毛颤了颤“谢谢,但是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若是没有戈婉茹道破的那个惊天秘密,兴许她会毫不犹豫去找陆衍,然而现在,哪怕没有确定事实的真相,她依然不可遏制有了逃避的念头。
池瑜愣住,慢慢松手,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她。
小姑娘的面色几乎白到透明,乌黑的眼眸里有迷茫和绝望,两种情绪交替,叫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消极倦怠的厌世感。
他不太习惯这样脆弱的她,胸口处发闷,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自责和心疼。
前几天见她莫名其妙消失了两天,晚上既没回家睡,也没给个消息,以为她是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故意避而不见。
心高气傲如他,不能接受这种默认的拒绝,干脆就搬回寝室住了。
今天回来拿落下的资料,才发觉她的状况并不好。
池瑜面容冷淡“又是因为他”
没有得到回复,只有她明显别开眼的举动,显然是默认了。
池瑜忆起陆衍那张俊秀轻佻的面孔,可不就是物理系里硕果仅存的几个姑娘口中的典型负心汉么他不齿这种男人,却又实实在在地嫉妒对方,凭什么姓陆的可以叫她牵肠挂肚,喜怒哀乐,全为了其一人转。
他压下酸溜溜的情绪,佯装淡定“茹姨知道你们的事了”
梁挽点点头,带着鼻音,轻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行吗,哥哥。”
池瑜退开一步,没说话。
她很少喊他哥哥,要么是故意恶作剧反讽,要么是有求于他。
可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那么郑重其事,好似真把他当成了她的兄长。
他直觉排斥这种可能性。
他们明明没有血缘的不是吗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那个人让她一直伤心,他俩应该也长久不到哪里去,只要他伺机而动,就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然而毕竟是没谈过恋的青涩少年,池瑜用尽全部勇气,耳根子染上薄红,语调生硬“我新年过完去麻省理工报道,你那个舞团在纽约对吧波士顿离那里很近,三百多公里,到时候见。”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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