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折,或。
大部分时间一言不发。
王疏月身上除了手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整整烧了两日,一直没能压住热。
头一日凶险异常,把周明和院正两个人吓得一整晚都在冒冷汗。
两日间,不论是淑嫔还是婉贵人来请安,还是太后皇后处遣人来问,皇帝听禀,只说知道了,连陈姁都不肯见,后来,皇后与淑嫔亲自来翊坤宫跪请,求皇帝保证龙体。
梁安等翊坤宫的人,见王疏月被伤成这样,又见皇帝连日阴着那张脸,谁肯去传话。
张得通大着胆子传了那么一回。
皇帝埋首在驻云堂的案前,头也不抬,只道“让皇后起来站着,淑嫔愿意跪,就在翊坤宫前面跪着。”
这么一说,连太后也不敢使人过来问了。
西暖阁内每日只有梁安熬药,金翘伺药,何庆和张得通也不敢在皇帝眼前旋,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候着。
初二这一日夜里。
酉时下过一阵很大的雷雨,树叶被狠狠地冲刷过一遍,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浓绿。
王疏月终于模模糊糊地见了一丝温暖的光。
继而逐渐明亮起来,延展成一团暖黄色的光球。
王疏月慢慢睁开眼睛。
见驻云堂的里点着一盏灯。
灯下横放着一只手,藏青色常服马蹄袖,沾着一点点朱砂渍,拇指上带着青干种翡翠祥云雕的扳指。
王疏月想要撑着床榻坐起来,关节处却传来要命的疼痛。
她这才把两日前的事情渐渐记起来,再一驻云堂里的那个男人,静静地趴在红木案上,头枕着手臂,发辫垂在肩下,呼吸沉重,起来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手腕处已经被压得有些发白了。
王疏月用手掌小心地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还在发热,又一连两日没有吃东西,身子发软,有些站不稳。
她只好一路撑着床沿,地罩,屏风这些东西,慢慢走进驻云堂。
理政,批折,守着她,皇帝太疲倦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他平时是不会这样打盹儿的,君子坐卧皆需正,哪怕在床榻上,他也是要仰面叠手,端正睡相。
这会让却连自己脸下面垫着一本折子都不知道,折子上朱砂未干,蹭到了他的脸上,又因他的辗转而蹭开。
那模样落进王疏月眼里,竟令她又好笑,又心疼。
如果不是今日她将好醒来,也许这一辈子,王疏月都不能见皇帝这样的睡颜。
没有九五至尊的架子,也没有那些平时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此时他睡得很沉,甚至有些糊涂。
王疏月撑着桌面慢慢蹲下身子,抬头认真的地望向他。
这样静谧的夏日雨夜晚,淡淡蝉鸣在耳朵,人的感官变得十分敏感。
敏感到能见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手指的骨节,弯曲的弧度。
不说话,不发火的时候,他的温柔浮于皮骨,也藏于内心。
他终于是回来了。
而且,回来找她了。
王疏月拿过自己绢帕,忍痛抬起手,轻轻去擦拭他脸上的朱砂渍。
绢帕拂扫过皇帝的鼻子,他不妨咳了一声,睁开眼来。
“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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