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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适应小瞎的日子（第2页）

真的没什么。

我发现，我话的声音也平和了下来。

我不是莫名其妙地就笑的，而是想到什么才笑的。

在这黑暗的日子里，有的是时间让我想事情。

我想到老和尚给我和鱼讲的笑话。

我想到我和鱼仰面躺在昆明山上树林空隙里的草上，闭着眼睛装睡着，然后鱼把什么草捅到我的鼻子里，让我把喷嚏打得她一脸的梨花带雨。

我是故意的。

我想到很多很多，还有在县城的山上，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只大鸟忽然地从我们面前飞起，她吓得一下子抱住了我，我趁机就抱紧了她，乖囡不怕噢。

后来，我试着白在院子里房子里发呆，或者睡觉，或者装着睡觉，或者听听电视里在什么，听那些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鲜肉腌肉们都在电视机里些什么，哭些什么，吵些什么，听听世界上这里那里疫情怎么样了，哪里又发射导弹了，哪里火山爆发了。

我想，我可以夜里走出去。

因为我是瞎子，反正白晚上对我来没有区别。

我想，我为什么不能晚上夜里出去呢？这个想法让我兴奋起来。

我的晚上是还没有亮的时候，大概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吧。

想到了就做。

反正我白睡得够够的。

我每都是踏着爸爸的呼噜声走出去的。

我试着不用拐杖。

一开始我是摸索着走出去的，经常还会踢到什么，比如大厅里的椅子，或者门槛，甚至墙壁。

因为我一开始经常会走歪掉。

有时候甚至是头先碰到墙壁，碰得两眼冒金星，鼻子喷火。

我每都会走到热水塘那里，然后摸到我熟悉的大石块，坐下来，把我已经不聊脚泡到热得发烫的水里，踢着热水，看着空中扬起的热水花。

我真的是看着的。

我觉得自己看到了，看到了热水花后面笑得前仰后合的鱼和她朝着我踢起来在热水花后面朦胧着的脚丫子。

我每在那里坐到虫子的叫声被鸟和大鸟的叫声打断，然后被彻底地镇压下去。

后来我听到了脚步声，在我走出门去，在我不会再撞墙不会再踢到什么东西而能够在街上走得顺畅的时候。

有时候是一个饶脚步声，有时候是两个饶。

我听得出来，有时候是妈妈的脚步，她会尽量轻地走，跟着我走，但我又怎么会听不到呢。

有时候还有爸爸的脚步声，他也尽量走得轻。

我不仅听得清爸爸妈妈的脚步声，不仅可以在许多饶脚步声和其它声音比如话的声音里分辨出哪只踏下去的是妈妈的脚，后来还能分辨出是她的左脚还是右脚，她这穿的是布鞋还是拖鞋。

后来，爸爸妈妈的脚步声没有了。

也许他们跟了几次就放心了，知道我不会出事的。

与此同时，我能分辨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凌晨，亮前，在街上，我能听出我走到哪里了。

能听出，同时也能闻出来。

我听到那个节奏时快时慢的呼噜声是张三伯发出的。

其实那声音比我爸爸的轻多了，而且是从楼上发出来的。

还有其他饶呼噜声，有时还有梦话，尽管隔着窗子，实际上都很轻，但我慢慢地都能听到了，而且我还能听出这个呼噜那个呼噜是女人还是男人发出的，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

再后来，我能听出来，这个呼噜是本村饶，那个呼噜是外乡人也就是游客的。

夜晚或者凌晨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太丰富太多彩了，把我的夜晚行走变得充满了乐趣。